江心诺

兰夜拾因(上)

民国+西月国

基本上是从七夕约会的剧情衍生出来,加了西月国的设定,掺有自己瞎奶的一篇

————————我是努力想要不ooc的分割线————————


1.夜来香


“你不会真的想用这种玩具威胁我吧?

“抱歉,李先生,打扰您了”

……



你手里攥着图纸,直到下了邮轮,坐上黄包车,才有机会喘口气,将微微被汗水沾染的图纸小心装进手包。

方才在昌瑞的游轮上,那间昏暗的办公室里,你的刀尖距离李泽言的后背不到一厘米,你的手指都在发抖,生怕真的一不小心扎上去,可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居高临下,看着你的目光似乎还带着点戏谑。

为了让保镖以为真的是打扰到了他,他甚至将你的手臂又往他的脖颈后方揽了揽,一手环抱着你的腰身,一手撑在办公桌上,形成了一个极为暧昧的场面。

李泽言在纵容你,那张图纸关乎昌瑞未来的重大商业计划,他却肯主动送上,甚至做戏相掩护,亲自送你离开。

你的大脑里重重画上一个问号,却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但是这样也好,从刚刚亲眼见到李泽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绝不可能真正威胁得到他,你的刀在那时并不会比一个玩具顶用多少,可是他愿意帮忙,至少这一关你是过了。

今晚的宴会上不知有多少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连昌瑞都十分看重的图纸,哪个生意人不会虎视眈眈?即便此刻你已离开游轮,处境也并不安全。果然,才离开码头不久,你就感觉到了身后不怀好意的目光。好在今夜七夕佳节,街上游人如织,华灯璀璨。狼子野心最忌明目张胆,只要能尽快脱身,你今晚就算安全。

叮叮叮——

一串电车声响,你用余光瞥了眼身后,急忙丢下两块大洋跳下黄包车。电车在你身后缓缓进站,挡住了那些甩不掉的尾巴,你听见几声恶狠狠的咒骂,弯唇一笑,闪身拐进另一条街巷。

这条街巷没有刚才的主马路喧闹,若被追上,对方极有可能会直接动手。但你别无选择,接线人约在恋语大学堂,这里是必经之道。

你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中,提起洋装厚重的裙摆,用尽全力奔跑。

一只手从隐蔽的拐角内伸出,你猝不及防被拉进更加阴暗的深巷。

心脏砰砰狂跳,折叠刀还在你的手包里,而你的一只手臂已被攥在对方有力的手中。

你假装不敢抬头,双肩瑟瑟发抖,可反手就将拎着的高跟鞋冲着那人脸上砸去。

一双如天上星子的瞳眸映入眼中,你已经收不住的手被他温柔握住,接过你手上的高跟鞋,唇畔浮起一道狡黠的笑意。

“跟我走。”



你跟着他七拐八绕,待回过神时已在一栋三层洋房内,来来往往的片场工作人员点着头对你们致意,显然把你当成来探班的了。

你被周棋洛推进衣帽间,白底暗花黑裙子的学生装你已有多久没再穿过?准备它的人显然考虑周到,搭扣学生鞋底子又轻又软,让你不禁想到刚才逃命的狼狈。

“这部剧的女主角有留洋背景,戏服全是超华丽的洋装,连条旗袍都没有,群演的衣服又太差……我找了好久才在女二的戏服里找到一套学生装,怎么样,还不错吧?”

周棋洛双手抱肩打量着你,满意地点着头。

“多谢你……”你心不在焉,眼神忍不住向窗外瞟,耳朵也一直在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少年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把你不自觉握紧衣摆的手轻轻拉开,抚平。

“放心,一会儿你从后门出去,安心办你的事,外面那些小喽啰,我替你解决。”

少年温暖的声线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抬头望进那双专注看你的星眸,轻咬嘴唇:“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花瓣般的嘴唇绽放一个粲然的微笑:“你好久都没接戏了,没有你演对手戏,我一点干劲儿都没有。下部戏,要不要预约给我?”

雀跃的声线里带着一点乞求,一点诱哄,仿佛你才是整个恋语市最红的大明星,而他却是常年在各个剧组揽活的小龙套,向你讨好乞求带挈。

他是如太阳般耀眼的大明星,也是冷酷狠绝的独行侠,而你这个末流小偷在一次行动时恰好撞上大明星杀人灭口,从此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虽然咖位不同,好歹四舍五入也算同事,你原以为他应该对你避而远之,没想到他从此对你这个毫无特色的十八线小龙套格外上心起来。

“我尽量……”说完你就避开他过分耀眼的笑容,匆匆离开此地,脑海中却不知为何闪过了白家伯父掩饰不住的鄙夷目光。


2.长相思

从片场后门出来后,你又绕了一段路,行人渐多,眼前已经可见恋语大学堂的校门。今晚大学堂举办七夕夜游,即使不是学生也可入内游览。你从门口派发传单的男学生手上接过游览地图和活动信物。

“跟随锦囊的指引,就能找到那个‘他’哦~”

你一边捏着锦囊,一边想起男学生拖着长音故作神秘的样子。

锦囊里静静躺着一枚白色干花,还残留着清芬馥郁,你搜索着在此地读书时的记忆,想起北教学楼下的那片栀子花。

老旧的北教学楼在你上学那会儿就已经很少再作教学使用,倒是存放了不少书籍和杂物,有一些偏门又古旧的书籍和收藏、学堂的历史荣誉,历任校长的旧物等等。对大部分人来说,与其说这里是教学楼,不如说更像一间古董店,陈列着各种上了年头却又不知价值的东西。

你在栀子花开得最繁盛的一侧墙壁停下,三层的建筑只有第二层开了一扇窗,微微亮着昏黄的灯光。夜风徐徐,恍惚间你仿佛听到一声宛若叹息的轻笑。

站在二楼那间办公室的门口,你听到自己的心口砰砰作响,也许是上来得有些急,你甚至能感到鼻尖有些微薄的湿意。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芬芳,房间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书页翻动的声音,格外清幽寂静。

轻抹了一把脸,你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就看见窗台边那个被光线晕染得有些模糊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深色长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细长的金链从两侧垂下,没入流畅秀挺的肩线,低垂的面庞几乎模糊了五官,只剩下一道温润的轮廓,泛起如玉的光。

似是听到了声音,那人慢慢抬起头来,唇色如月色淡薄,领口的盘扣系得一颗不落,整个人沉稳端方,透着一丝克制的气息。

金色的光线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格外深邃。你突然发现这个人你竟然见过,这位天才科学家,恋与大学堂校长盛情邀请回国执教的爱国青年极受本市各界名流的推崇,你甚至曾在一场宴会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彼时你正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寻找目标,不意与他望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只好尴尬地端起酒杯,装模作样遥遥相敬,而他礼貌颔首,含笑抿酒的唇线仿佛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许先生?”

“是我。”

许墨似乎并无意外,但你却不能放松警惕,捏紧了手中的锦囊,你将那张印有“寻找七夕有缘人”的导览图放到他面前。

许墨看了那张纸一眼,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抬眸时声音里还存着一分笑意:“看来,我就是你今夜的‘有缘人’。”

似乎看出你眼中的不信任,许墨轻笑一声站起身向一旁的陈列柜走去:“不如,我们先来看看你的报酬。”

陈列柜里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的洋娃娃,破旧的课本,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不值钱的镀银首饰,坏掉的钢琴键,甚至还有一颗被摩挲得几乎看不清纹路的桃核……一眼望去与其说是个陈列柜,不如说倒更像废品回收站。

许墨走上前,打开了柜门,转身向你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自父亲从前的一位相识手中接下任务,对方言明你父亲留有一份手稿,近来散佚,今夜昌瑞设宴,会有专家秘密前来为昌瑞鉴定一张出自你父亲手稿的图纸,上面极可能有关于他去向的隐秘线索,但需要有专业的人士来分析,而找你来窃取图纸的人正好就有这方面的才能。事成之后,对方要图纸,而你除了酬金还会得到有关父亲去向的线索。

现在想来,这位许先生显然是有解开图纸秘密的能力,但既然事先有约,你的报酬就不可能是这一柜子破烂儿,他现在的行为完全是对你的消遣。

“许先生,现在外面并不安全,我刚才……”你根本无心陪许墨玩笑,既然确认了他就是接线人,你得赶紧交差,而且他最好能保你平安脱身。

但许墨固执地维持着那个邀请的姿势,甚至连唇边的笑意,都加深了几分。

却无端带上了一丝似有还无的落寞。

不知为何你有些看不下去这个笑容,似终年积雪的山顶,孤绝冷寂,而你是千万年里照进的唯一一束光,却不愿再靠近他一丝一毫。

这个念头让你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只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抬起一只手抚上了陈列柜。那一刻你仿佛觉得许墨笑容里的霜雪之色纷纷消融,而在你的指尖扣上陈列柜中一枚乌木小盒时,又带上了一丝玩味。

“原本想给你时间循序渐进,不过,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

后面的话你没来得及听清,他唇畔的那抹玩味还在你脑中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眼前景象变幻,老旧的办公室如烟云消散,你站在云层之上的宽广高台,下一秒便合上双眸直直向下坠去,直坠入无尽虚空,被周围的气流翻卷撕扯分崩离析,渐渐消散成一颗颗闪光的微尘。

疼痛到了极致,内心反而格外平静,有种放下一切的坦然。偏偏却有一道银光自身后急速追上,迅速扩大成一圈光晕,将散入虚空的闪光微尘一一收拢,重新凝聚成一道闪光的灵体。

你仿佛被什么人拉了回来,但刚刚重聚还不太稳定的意识使你的五感迟钝到了极点,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最终只听到有人凄凉一叹:

“你何其残忍……”


3.漩涡

你在书桌上醒来,趴伏了过久的手臂被压的有些酸痛。你迷迷糊糊起身,看见那道修长的身影茕茕立在窗前。夜风从百叶窗的空隙间穿出,拂过他的额发和衣角,那如玉的面庞格外俊秀不似真人。

“许先生……?”

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你似乎做了很长的梦,梦里你无情无欲心无挂碍,你不知自己为何选择跳下高台灰飞烟灭,又是什么人将你的残魂收拢重塑。乌木小盒触手可及,你却带了畏惧,不敢再碰。

“醒了?”许墨转过身来,他的身上只得一件薄薄的长衫,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材,你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披着原本属于许墨的外袍,连忙取下搭在椅背上。

“今夜校园里热闹,要不要一起逛逛?”

你狐疑地看一眼许墨,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看也没熟到可以相约七夕同游的地步。

许墨的余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掠了一眼:“看起来你的骑士清理得还不够干净,两条尾巴跟过来了,我们得想办法脱身。”

你悚然一惊,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许墨说的骑士是周棋洛?那个少年没把人处理完?那他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你的骑士先生没事,他们只是恰好没碰到罢了。”许墨似乎看出你的担忧,微微一笑,不知为何你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一种非常刻意的调侃,又像是一种犹豫的试探。

但此时涉及人身安危,你也无暇顾及其他,急忙拿起手包,目光落在面前的乌木小盒,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用两根手指拈起了它。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事发生,你轻吁口气,迅速把小盒放进手包里。

“既然您刚才说这是我的报酬,我就带走了。不过以前约好的线索和酬金……”

“放心,我不会赖账。”许墨将你放在椅背的外袍重新披起。对你温文一笑。

你有些脸红,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有些贪婪。但你也没有办法,早早失去双亲的小姑娘,不为自己多打算些,又怎么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活下去。

好在许墨永远只是微笑不多追究,转身便引着你下楼,迅速没入人潮。



楼外花灯如昼,情人携手同游,你都无心细看,许墨突然靠近你耳边呼出的气息熏得你耳蜗发痒,你正有些不自在,话语的内容却让你立刻警醒起来。

“别回头,他们正在找我们。”

你点点头,随着许墨在人群中穿行,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猜灯谜送河灯开始啦”,身周的人群便突然骚动起来,拥挤的人潮如突然出现的漩涡,前后推挤着朝你的反方向涌去。你脚下不稳,慌乱中抓住了许墨的手,许墨倾身过来,你只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眼前便再一次陷入扭曲的幻象。

平静的湖面雾气弥漫,荧火星星点点似聚还散,凉亭外虫鸣啁啾,亭内石桌上一副玉石棋盘,一只比玉色更温润的手拾起棋子,在棋盘上落下珠玉之声。

“我要走了。”你听见自己对那只手的主人轻声开口。

那人不应,只是摩挲着手中一枚黑子。

“这副神体我带不走,就依旧留在此地。神体不会受损,此处也不会有外人打扰,你若不得空闲,此后也不必再费心……”

“该你了。”那人打断你的话,将指间棋子狠狠握入掌心,曲指轻敲棋盘,抬起头时,眉目间的冷色几乎已凝成霜雪。



4.极夜

你倏忽惊醒,身后倚靠的树木硌痛了后脑,身上依然披着许墨的那件外袍。外袍的主人站在不远处的湖边,盏盏莲灯折着水面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丝暖意,与梦中人一模一样的眉眼此刻却温文尔雅。

似是感觉到你醒了,他慢慢走过来,俯低了身子递给你一颗剥开的水果糖:“发生低血糖时,吃些糖有助于缓解症状,但严重到昏迷的程度,最好还是就医。休息一下,我会带你尽快脱身,然后去看医生。”

“我不是低血糖……”你接过糖,却并没有立刻放进嘴里,梦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你直觉今晚的一切和眼前的男人有关,可看他忧心不似作伪的表情,又不知他是否知情,自己是否应该直接询问。

“哦?”男人直起身子,长指支上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表情,“那么你今晚频繁晕倒,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你脸上瞬间腾起一片绯红,忽然记起晕倒前抓住许墨的手然后稳稳落入他怀中的情形,倒真的似极了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

可你这几年毕竟没少在各色宴会周旋,一时的窘迫并不能阻碍你办大事的心,所以你很快整理好心态,决定直接抛出问题:“许先生,我们是不是认识了很久?我不是指现在站在这里的你我,或许是上辈子,也或许……”

“我以为这样的话,一般都是由男士来说。”许墨的唇角噙了一丝笑,抬起的手指就带上了一丝暧昧,拂过你额前的碎发别入耳后。他的声线原本偏清冷,此刻却似包裹上一层腻腻的蜜糖,听起来让人喉咙发干,“不错,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久到……”

你脸颊上的细小绒毛在他靠近的时候都在本能地颤抖,你刚想推开他的手,却猝不及防被他的手掌一下子压住后脑一带,整个人就窝进了他的怀中,鼻端是他怀中带着些清寒的气息,他暧昧的语声却突然变得深沉而凌厉:“别动。”紧接着一声枪响,你毫无准备的身躯被惊得跟着一颤,随即便感觉到许墨将手掌在你的背上安抚地轻轻拍着,“别怕,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我们慢慢来。”



你这才发现周围安静得没有一丝人语,显然是许墨借着人潮将追踪之人冲散,又特意选了这样隐蔽的地方诱敌前来,逐个击破。

许墨捞起掉落在地的长袍,随意地搭在手臂,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挡住你的视线,走到那人被击毙的尸体前不知洒了些什么,然后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枪声一响,巡捕房很快会到,我们得走了。”

你点点头,跟上许墨离开的脚步,转头回望的时候,只看见那林间的尸体在月光下渐渐化成一滩透明的水迹,很快渗入潮湿的地面不见踪影。


5.南风吹

相比夜幕初降时,校园里此时因为那声枪响显得有些萧条,往来的学生情侣们被就近推进校舍,巡捕房的两队人马正在一边拉起警戒线一边四处搜查。

你和许墨装作毫不知情被人推进附近的礼堂,他的表情严肃又无辜,还自然地和周围认识他的学生打了招呼。

你却总觉得心中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你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想要隐藏自己,然而不管再怎么隐藏,你终究还是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你的身上。



你只是微微偏过头去,用余光就确认了那道视线的主人。身为一方军阀的长子,白起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明明不应该总是跟着巡捕房行动,可你几乎每次点背撞上巡捕的时候,总能刚好碰到他也在。

白起大步流星向你走来,你更加想往后瑟缩,一只手在此时扶上了你的肩膀,手掌传来的力量止住了你瑟缩的趋势。你抬起头,看见许墨给了你一个安抚的笑容。

白起的眉心在看见你们的小动作时微不可察地皱起,一个箭步靠近,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你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头顶上方传来许墨沉稳的声音:“她今晚,是我的女伴。”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话时你有点心虚,白起凌厉的剑眉皱得更紧,他没有看许墨:“这里很危险,先跟我回去。”然后你又听见他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在你耳边道,“今晚的事过后我会处理,你不能牵扯进来,先跟我回去。”

你明白他这次一定是又猜到了什么,所以才跟前几次一样执意赶来帮你收尾撇清关系,你微微抬头看着白起,他的眼中写满了担忧和包容,可你还是在他紧皱的眉心看到了一丝失望。

……

“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会保护你,你要找世叔也好,要查真相也好,都有我来做,别再让我担心。”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我一定有能力守护你,你为什么老是把自己单枪匹马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

在白家公馆的一次次争吵瞬间如潮水般涌上,你寄居白家六年,这位天之骄子的少帅对你的心意就连下人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人人都将你看做未来的少帅夫人,只有你自己读得懂白伯父慈爱眼神背后的鄙夷:白家不缺钱养一个故旧的遗孤,也乐得善待你来获得一份好名声,可你若是不安分,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要提你走上了早逝母亲那条名为演员实为交际花的老路,怎么可能配得上他如此优秀的爱子。

你的心寸寸冷下去,低敛下眼眸:“少帅公务繁忙,不劳记挂,何况便正如许先生所说,我今晚是他的女伴,一会儿许先生自然会送我回去。”

你不相信他,白起的眼底瞬间涌上的满是伤痛和不敢置信,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红起来,但他还是闭了下眼,用力打量了你和许墨两眼,抿了抿嘴唇,点一下头转身离去。

军靴敲打在地面,一声声犹如敲打在你心上,却终究是渐渐远离了,你抬起头,看见那深色的军服一角消失在远远的灯火尽处,仿佛你初恋的少女心事,一同被灯火烧了干净。

“你的另一个骑士?”

许墨的声音里仿佛带了一点笑,你以为他要对白起品评一番,正要烦躁地打断,却听他敛去了笑意说道:“你应该跟他走的,有他作保,你今夜便没有嫌疑。既然他承诺会为你收尾,自然会把今夜的事做成死无对证,之后都不会再有人查到你。”

他没有说出的话是——继续跟我在一起,一旦我被查到,你也等于暴露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随即微微一笑:“我没记错的话,刚刚许先生还说我是你今夜的女伴,怎么这么快就想把我推给别人?”

许墨的眼中染上了片刻的错愕,随即就有笑意点点漾开。他俯低了身子靠近你,声音温柔而蛊惑:“你的选择没错,他有他的能耐,我也有我的方式保证不会被抓到,自然你也不可能受牵连。但你说错了一句话——”他的嘴唇靠得更近,几乎贴上了你的耳垂,“你不只是我今夜的女伴,我的女伴,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红晕瞬间爬满了你的双颊,早已在各色男人的情话间练就了游刃有余条分缕析的你竟突然芳心大乱,一向靠演技硬憋出的娇羞脸红此刻像是恢复了本能,你已不记得今晚脸红过几次,只觉得这次几乎连耳根都红透了。

看来情话这种东西还是分人说,若是从这张脸这张嘴,用着这样的声线这样的眼神说出,你就别想指望自己那点道行能在他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走吧。”许墨直起身来,走到不远处一个士兵身边,你看见他指了指北教学楼,夜风断断续续将他的声音传来,你听见他诚恳地表明教员身份,又承诺有事可以随时去办公室找他。

你不觉微笑,许墨的这张脸真是天生会骗人,温和儒雅,信服力极强,任谁也想不到引起那声枪响的罪魁祸首正大大方方站在眼前,无辜地表达着与我无关的态度。

听见许墨回头招呼你时,你才发现自己刚刚正望着他的侧脸出神。那名士兵大约是认识你的,一脸惊讶地差点就叫出“小姐”,感觉环境不对又生生顿住,四下转头想要寻找白起,你微笑着伸出食指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在那大头兵突然涨红脸的注目礼中离去了。


6.暗夜光芒

你们在北教学楼下遇到一位太太,上了些年纪,但一头银发衬着酒红色的旗袍依旧颇见气质,看见你们先是一脸惊讶,接着便捂着嘴角留下一个暧昧的笑容。

许墨恭敬地微弯了身子叫了一声师母,这位太太又多打量了你几眼,才带着一脸满意的笑意走了。

你跟许墨站在楼前恭送她的离去。

“明天,我有了女朋友的消息大约就会不胫而走,而且你今天穿成这样,恐怕她们不会以为我的女朋友是哪位密司,倒是会说许墨对自己的学生下了手。”



你惊讶地看看自己那身学生服,又抬头看向许墨,只见他摇了摇头,嘴角有一丝苦笑。

“赶上这样的日子,也难怪会被想歪。”你有些好笑,最后却是正色道了一句“抱歉”。

“这样的日子……”许墨抬起头望着星河,你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银河直直穿透越顶的夜空,牛郎星和织女星隔河相望,明亮无匹。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16.4光年,150万亿公里。”

你刚刚轻轻念出一句诗,下句还没出口,便听见许墨清冷的声线,你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你诗中的问句。

“这么远的距离,能见上一面也是不容易,比起他们见面的艰难,我们这些凡人就是为这一天受些误会,倒也没什么了。”

“见不到的。只是这时织女星恰好升到了一年当中的最高点,是夏夜天空抬头便可见的最亮星辰,人们便以为是相会了。其实他们的距离,从来都没有靠近过,或许,还在越来越远。”

不知为何,你总觉得许墨的话虽然听来像是干巴巴的煞风景,可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哀伤。他望着牵牛织女星的眼神,也似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光年这个词很奇妙,听起来是距离单位,其实所有距离,都是时间造成的。”

到了这一句,你已经百分百确定许墨心里有事,也许他也有一个在水一方求而不得的佳人,所以提起牛郎织女才格外感伤。你有些尴尬,以为自己无意窥破了别人的心事,连忙指了指楼上:“那个……我们上去吧,这里有点冷。”

“冷了吗?”许墨很快地携起你的手,放在掌心里握了一下,你手指的凉意使他微微皱了皱眉,便将外袍披在你肩上,“我们上去吧。”



他握住你手的时间很短,可你还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之前梦里的那个许墨,他的眼中有着万千留恋,将一具透明闪光的灵体轻轻推入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然后他秀逸挺拔的身躯缓缓倒下,彻底委顿在地的那一刻,化作一条银白的狐狸,蜷缩着闭上了双眼。

不知是不是幻象的时间太短,这一次你并没有昏倒,只是身体摇晃了一下便被许墨扶住,以为你是冷得狠了,忙扶着你上了楼。

许墨的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摆着两张稍软一些的沙发,他走进去将两张沙发拼在一起,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块丝绒的遮光布,做完这些他的表情略带歉意:“这里简陋,只能委屈你先将就休息一下,等戒严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你不甚在意,寄人篱下的生活即使富贵也养不出骄矜的气质,你只是环视了四周,见再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便问自己占了这里,许墨怎么安置。

“我没有关系,在外面椅子上看会书就好,以前赶时间做实验,经常几天不休息。”说完他为你带上房门,走去了外间。

你靠在沙发上,狭小的空间并不能让你完全躺下,但今晚的经历也让你全无睡意。老旧的教学楼设施已经都不是特别完好,房门即使锁上,也有木门年久变形留下的一道细细的缝隙。白天不明显,到了晚上,外间暖黄的灯光就透过缝隙泄露进来,像潘多拉的盒子透出了一道诱惑的光,引着你总想打开这扇门,弄清楚那个男人身上所有的秘密。

你缓缓起身走到门边,犹豫着该不该走出去,木门的缝隙间正好可见许墨坐在椅子上看书,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投下两扇阴影,不知为何你就想到了刚才幻象里的那只狐狸,蜷缩着身体,闭上的眼睛与面前的男人何其相似。

你忽然下定决心,翻开手包,将那只乌木小盒紧紧握在了手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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